猫神弥撒曲

万物皆虚,万物皆允

【黑安】突然和暗恋对象结婚了这件事01-03

黑泽暗恋了七年的对象——安达清突然失忆了,当他清醒之后,唯一“记得”的事情居然是他和黑泽已经恋爱四年了





01


当黑泽从课长那里得知安达前一晚从自家阳台上跌落,头部因受到重创而患上选择性失忆症的时候,他的手无意识地垂落,几十页尚未装订好的文件撒了满地。




那一刻,他感觉头好像突然剧烈地痛起来,心也随之被一下子掏空了。




当他缓过神来时,六角已经把文件重新整理好了。黑泽感觉他似乎在说着什么,他转过头去,盯着后辈一张一合的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听不进去,脑海中如同下了场雪一般,空白得可怕。




“六角,你先把这些简单处理一下。”他的嘴巴在大脑重新启动前便自动下达了命令。




他快步走到课长面前,步伐中带着一丝莽撞,“课长,安达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课长有些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他今早苏醒后,便被检查出患上失忆症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医院说他除了情绪比较低落以外,其它一切都好。”




黑泽稍稍松了口气,然而当他还想进一步询问情况时,却听到课长有些调笑的声音:“看来黑泽很关心安达啊,我之前倒从来没发现你们关系那么好呢……”




说者无意,但锋利的剑未必有形,对于黑泽而言,只需这样一句话便足以割破他的喉咙,让他像个傻子一般怔愣着说不出话来。




他的大脑短暂回过神,在担忧着安达的同时,忙里偷闲地品出一股苦涩来,这苦很浓很厚,淤积在他心里那么多年,却从未化开过——他猛然想起自己之于安达其实什么也不是,自然没有资格去过问他的私事。




见到黑泽呆呆的不说话,课长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既然黑泽这么担心我们的同事,今天也恰好是金曜日*,不如下班后你就找几个人做代表顺道去看望安达吧。”




……或许这也已经很好了。




半晌,黑泽讷讷地点头,他回到工位前,深吸了一口气。




过了好久他的大脑才渐渐回温,然而六角突如其来的打断使这一切又重归无效,“黑泽前辈,下午我也跟你一起去看望安藤前辈吧!”




“是安达!”黑泽狠狠地瞪了一眼这后辈,咬着后槽牙说道:“你去还不够添乱的吧?”




六角一愣,他没想到一向和蔼温柔的前辈居然有一天会这样同他说话。




“可是我也想像前辈一样对受伤的同事进一份关怀哎,这是好事啊对吧前辈,所以你就让我去吧,拜托了!”




黑泽睨了他一会儿,半晌叹了口气,“那你记得小点声,不要吓到安达。”




他转过头,依旧是无言地面对着冰冷的工位,电脑黑洞洞地望着他,文件铺了满桌,只是方才忧伤的气氛确乎被冲淡了些许。




  




这或许是黑泽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天。在时针指向六的那一刻,他便迫不及待地喊上六角一同前往神户医院,走之前他还叫上了浦部前辈,以及藤崎小姐——或许在这种时候,比起自己而言,安达会更想看到藤崎吧。




不会有男人想在苏醒后看到一群身强体壮的同性同事去看往他的吧。从昨晚一直到今早下了不小的雨,于是空气好像都要比以往清新得多,但黑泽并无多少兴致,他只是呆呆地把头靠在了出租车的玻璃上。




车时快时慢地行至医院,到达三楼以后,黑泽轻敲了两下301的门,在得到许可后便推门进入。




其实他对这一刻设想过许多种场景,或许安达会面露惊恐地望着他们几个陌生人,或许他会疑惑,忍不住询问他们究竟是谁,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他只对藤崎一人还稍有记忆。




这最后一种确乎有些狗血了,似乎是只可能发生在少女漫画里的桥段。但黑泽有时候真的觉得,或许,哪怕一次也好,让他明确感受到安达和藤崎小姐是互相有好感的吧,让他们眼中的爱浓郁到好像只剩下彼此。那样的话,自己也会识点趣,彻底死心的。




然而事实上所发生的却并不是以上任何一种,而是最离奇曼妙、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一种——几乎是在他进门的那一刻,安达的双眼便一眨不眨地跟随着他移动,不带恐惧,没有疑惑,反而氤氲着一层厚重的深情,和隐隐跳动的期待。




随后,他望着自己笑了。




一时间,黑泽的心咚咚跳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能相信这一切么,安达居然如此温柔地望着自己,并展露出明媚的笑颜,这在过往都是只能发生在他梦里的事。




应该是错觉吧,或许安达其实是在看……




他深呼了一口气,沉下心来控制住微微发抖的手脚,将花篮放在安达的床头,转过身柔和地同他说:“不要害怕,安达,课长已经告诉我们你的情况了,我们四个都是你从前交好过的同事,今天只是一起来看看你。”




说到“交好”一词时,他的喉咙甚至有点发紧。这样一个词,用于形容他和安达,实在有些言过其实了。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对于工作、家人都是近乎无私的,但在有关于安达的事情上,他别无选择,只能一次次在纠结和自悔中,依然死心不改地做出自私的选择。




听到他的话,安达的表情一下子有些困惑,但很快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抿嘴笑着说:“谢谢你们能来……”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脸也是苍白一片,看上去脆弱得像只受了伤的金丝雀,让黑泽忍不住想要拢住双手,为他遮风避雨。




黑泽的心狠狠地抽疼了一下,他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那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同心尖上的人共处的时候,时间总好像飞一般倏忽间逝去,他竭尽所能想要把安达明媚的样子深深刻进脑海里——他也确实几近成功了。但是当七点半来临的那一刻,不舍的情绪依旧膨胀到让他坐立不安。




唯一使他感到心安的是,安达的情绪并不像课长说的那般不好——恰恰相反,在这短暂的四十分钟里,尽管他看上去很是疲惫,但笑意却几乎从未有一刻从他的脸上消失过。




他变得爱笑了,黑泽突然意识到。他笑得甚至比黑泽过去七年里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明媚。黑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使他感到如此开心,他其实有些私心,冷不丁暗中打量着安达对待藤崎的态度——这么做好像不太好,但他的心却止不住地自私。




但直到大家开始同安达道别,黑泽都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有任何值得被怀疑的举动。他的心里感到空泛泛的,安达的微微异样以及即将分别这件事,像一根绳子一样环住他的脖颈。其实这绳子一直都在,只是往常的时候,安达是平安且健康的,而自己也能不时从远处悄悄观望着他,那么这绳子便并不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但一旦安达开始收紧绳子,那么他便会像一只被拿捏住的家犬一般,开始感到窒息。




在这种情况下,开口便成为了一件很容易暴露他情绪的事情,于是他索性什么都没有说。就在他已经快要跟随着众人走向门的那一刻,他听见安达几不可闻地唤了一句:“黑泽……”




他转头看向安达,发现安达也正在望着他,他的眼神里因困倦而微微存着水汽,有点委屈的模样,像猫一般,柔软无辜。




黑泽的心里交织着惊喜与好奇,他没想到只是方才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安达居然也记住了,他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单独叫住。




他心里明白,或许十有八九是因为工作的缘故,所以才会想同自己说些什么吧。又或许是因为丧失了记忆感到不安,于是自然而然地想向自己寻求帮助。但即便如此,似乎也足够了——他不会做一个贪心的人的,他发誓。




于是黑泽对着六角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离开。门合上,他走到了安达身边。




病床上的人依旧美得像天使一般,他浅笑着看自己走近,抿抿嘴,半晌有些羞怯地撒娇道:“我表现得还好吗……优一……”




……也许,是幻听吗?黑泽重重吸了口气,不要用那种柔软天真的模样看着他好吗,这样会把他逼疯的,看吧,大脑好像已经有些缺氧了,以至于混乱到好像连幻听都出现了。




他的双眼慌乱地看着安达,企图从中找寻出一点真相。




--求你告诉我,方才的一切都只是我一个人又开始妄想了,对不对?




“其实你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我差点就要露馅地叫你‘优一’了,还好你及时开口,我才想起来我们还没有在公司里公开过我们已经在一起的事情呢。”安达自顾自地讲着,双眼中止不住地流露出欢心与依赖,“幸好没有一时嘴快,不然的话,肯定会吓到他们吧。”




空气凝滞了片刻,房间里静得只有灯光落在他们身上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黑泽终于听见了自己努力控制着不要失控的声音:“啊,安达做得很好,确实这种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们的好……”




安达依旧笑着,却努努嘴,不满地嘟哝道:“明明之前都喊我‘小清’的,怎么出了次车祸就不叫了呢……”




怎么回事?小清是什么?车祸又是什么?黑泽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重……




在事态完全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之前,他屏住呼吸,一口气说道:“……那小清你先休息一下好不好,我出去问问医生关于你的事情。”




说完,他连听到答复的勇气都没有,便大步走出了病房。










*金曜日即周五















02


黑泽从来不是一个安全感丰沛的人,深入骨髓的居安思危意识从他幼时起,便初现端倪——当班主任宣布,黑泽优一又一次蝉联学年第一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担忧起来,自己下一次是否还能保持优秀。




恰如此时,即便是暗恋了七年的安达,那么诱惑、缱绻地望着自己,告诉他,他和他其实是恋人,言之凿凿的话灌进耳中,可他却依旧快乐不起来。他如何能快乐呢,在某一瞬间,他也确实想就这样陷下去,不管是因为病,因为梦,甚至哪怕是因为一场恶作剧。




但他始终不能忽略脑海中残存的那一丝理智——几乎是在意识到自己拥有的一刹那,他的思绪便已经飘向了失去,如今这些短暂赐给他的,也终有一天将会被轻易拿走。




如果当真如此,那么最好在他真正产生贪恋之前便收回吧,或许他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爱的种子真的被培养到了狂热的迷恋的那天……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在护士的指引下,黑泽几乎是有些粗鲁地闯进鹤田医生的办公室。那位可怜的大叔正准备回家,便听见门被很急促地敲了两下,旋即,一个满面焦急的青年人闯了进来。




“鹤田医生,我是301病房病人安达清的同事。”




  




“所以黑泽先生的意思是,你们本来只是同期关系,但病人在失忆之后便错把你当成了自己的恋人,对么。”鹤田医生摸了摸光滑的头顶。




黑泽点点头。




医生沉思了片刻,说道:“您不必担心,其实这也算是预想中会出现的情况吧,今早我们在对安达先生进行检查时便发现,他有选择性失忆的临床表现。现在看来,他的记忆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紊乱。”




他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有很多,或是毫无缘由的,曾经有一位病人在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将自己的祖父当成自己的父亲;或者是病人真的有位恋人,他把黑泽先生错误地当成那位了——”




说到这里,医生停顿了片刻,“又或者,是心因性地错把曾经的一些联想当成了现实。”




望着青年仍未缓和下的面庞,鹤田轻轻地叹了口气,“您其实不用担心,不管是以上哪种情况,大多也都可以恢复,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黑泽因担忧而蹙起的眉这才稍稍舒展,心中半是轻松半是苦涩,他问:“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暂时不要忤逆病人的意愿,以免刺激到他。如果还有其它异常,请尽快告诉我们就好。”




说罢,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示意他自己该下班了。




黑泽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出了办公室,当他再次回到病房时,安达已经睡下了,他睡得不稳当,阖上的双眼因开门的声音而颤动了片刻,苍白的脸几近透明,双臂交缠着环住自己,全身微蜷。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黑泽的心狠狠往下坠了片刻,他此刻真想抛却一切,奋不顾身地将安达拥入怀中,不待他索取,便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他,只要他快活一些,不再不安、不再忧伤。




可是,他该以何种身份呢?同期,朋友,又或者是“恋人”?




他仔细回想着医生的话,想了又想,终是不情愿地承认,最后一种情况存在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无奈又无助的心情席卷着他。




应该开心吗,他想笑,可一想到安达此刻的依赖与信任不过都是镜花水月,须臾必将散去,便又觉得哪怕是笑,终归也只能苦笑罢了。




那么或许是将他当作了谁,某个女性?或者安达当真正在和某个同性保持着恋人关系?不知为何,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黑泽的嘴角居然反倒向两侧撇了撇,像在笑,又像在哭,还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得知能救自己命的药没了一样。




……不过眼下去想这些会不会有些太自私了?或许安达的健康才是他应当首要关心的事才对。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安达……




黑泽的心很乱,他近乎是失神地望着安达的脸庞,一动不动地凝滞了好久。




正在这时,床上的人突然呢喃着呼唤道:“优一……优一……”




几乎是在安达开口的一刹那,黑泽便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安达,然后他很快便明白了,这一切都只是安达睡梦中的一串呓语罢了,但他的心却像被丘比特之箭击中了一般霎时凹陷下去一块,软得一塌糊涂,细小的电流从那里生发,连接到他的右手心,使手心也一阵发麻。




房间里静得出奇,只听见血液向他的心脏奔腾的声音,那血里好像掺了蜜一般,甜得要命。过了半晌,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猛地深吸一口气,直到肺部胀到开始酸疼,才果决地转身离开,打车回家。




 




打点好一切后,黑泽拎着小型旅游包站在自家楼下等待着出租车,这时,深秋夜晚的风一下子顺着领口灌进去,使他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搓了搓双臂,这才发现回来时太匆忙,就连西装外套都落在病房的椅子上了。




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这么莽撞冲动,像个青涩的落入情网的年轻人似的,黑泽不禁自嘲了一会儿。面对安达,自己还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啊。




出租车恰好到来,他握了握右手,回想起之前的那股麻意,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再次回到病房外,已是十点有余了。可黑泽却觉得这一晚像是过了另一个七年般漫长。




当手握住门把时,他才慢慢品味到一丝快意,勾唇兀自笑了片刻。一夕之间同安达成为了“恋人”,若是放在过往,恐怕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更不必说偶尔梦见此景,醒来之后都会兴奋到睡不着觉。




……然而假如这个过程并非是一夕之间达成的,而是被拉伸到七年那么久,由他们两人实实在在完成的,该有多好呢。




敛去笑容,黑泽发现,自己的心仍是漆黑得可怕,心虚、不甘、惶惑、贪婪各显其色,于是就连那一点点欢悦也变得不再纯粹了。






也不知道,等安达恢复记忆的时候,还会记得他吗?会记得自己为他带来的故事吗?




沉了沉气,他轻轻打开门。




窗外的月半遮半掩地漏进来,洒在地上,洒在床尾。安达仍是睡着,但黑泽一眼便望见他怀里正紧紧搂抱着的,是自己忘记带走的外套。















03


抱着一个男人的外套睡觉,黑泽不知道安达是否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正如此刻他对自己的心跳声到底有多大也毫无知觉一样。




他是怎么拿到的呢?明明之前那件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离床其实有段距离,他受了伤也难以下床……




难道就为了一件外套,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忌了?




黑泽的心情随着脑海中的演绎而变得五味杂陈起来,他望着月光下,安达那显得格外瘦削的面庞,一时间,方才那些贪婪、欢悦、矛盾全部随晚风消散得不见了,心中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痛意。




其实只要对他像从前那般不闻不问就好了,反正他也早已习惯单向追寻的暗恋,哪怕安达从此再不对他笑,再不望他一眼,再想不起自己还曾有过这样一位同期都没有关系,只要他是健康且快乐的,怕是也好过现在这样。




--为什么还要那样温柔地望着我,向我伸出手呢,安达?




黑泽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近床边,小心翼翼地让旅行包轻轻地落在地上。




可安达居然好似根本没有睡着一般,黑夜里,他微蹙一下眉,随即便睁开眼,那眼中水汽犹存,黑泽却从那双黑宝石里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你回来了,优一。”他笑着,嗓音微微喑哑。




黑泽顿了一下,“你该喝些水了。”他把小夜灯打开,手忙脚乱地扶着安达抿了几口水。忙完这一切,待安达躺好之后,黑泽的眼神还是不可抑止地飘向了他手中紧攥着的外套。




察觉到他若有若无的目光,安达轻声解释:“我方才醒了见你又不在,所以……”




话虽完,意却未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黑泽竟从安达的解释中听出了一丝带有卑微的怯意,以及撒娇似的埋怨。




什么啊这都是……别傻了,安达……






虽然不知道之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待安达的,但是假如在他的记忆中他们真的曾经相爱过,那么他理应是知道自己会有多么爱他的,他完全不必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丝毫卑微与惧怕。




他那么好,是自己这么多年都求之不得的,又何须这般看低自己呢。




这么想着,黑泽慢慢侧身坐在床沿上,仔仔细细地凝望着安达脸上的每一个棱角,每一寸肌肤,半晌,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为他理了理刘海,随后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他的动作很虔诚,吻得格外轻盈,像一只蝴蝶暂时落脚,须臾又振翅离开。




“是我不好,只是想着如果要照顾你的话,怎么说也要回家拿些日用品,却忘了不应该留你一个人在这……”




“不,不是一个人的问题。”安达突然打断他,左手抚上他的小臂,像藤蔓攀上支架一样自然。




在黑泽有些讶异的眼神中,安达微红着脸继续道:“昨天我醒来以后,一直没有见到优一,虽然知道肯定是因为工作,而且下午也来看我了……”




“但我、我就是害怕,”他的声音混杂着鼻音,同时伴随着略带急促的呼吸,好像是在努力抑制着某种即将喷薄出的情绪,“害怕优一……会突然不要我……”




黑泽的心突然绞痛起来,一抽一抽的,在安达看不见的地方,他悄悄攥紧了右手,直到并不算尖锐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才放开手——他必须用这种略带自我伤害意味的方式,才能分担一点他心中漫上的痛意。




或许是对安达的心疼给了他无限的勇气,他突然挣脱了过往一直束缚着他的情感桎梏,极尽温柔地捧住安达的脸,头一次将自己的深情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面前。




“小清,或许你可以不相信其它事情……但有件事情你一定要清楚,我、我怎么可能会、只要你不厌烦我,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你明白吗……”




黑泽并非是个天生的好情人,更多时候,他也只是个恋爱苦手。然而不知为何,他却莫名笃信着,面对安达,只要将自己最真诚的那一面展露出来就好,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无论真实的自己有多么糟糕,安达都会稳稳地接住他。




从前的他,是一只困兽,只能独自对着镜子嘶吼,而遇到安达之后的他,则更像一个将心脏捧在手里,一片一片切开给他看的普普通通的人类。残忍吧,危险吧,然而他的孤独,却终于有了残缺美,他的心,也终于有了归属。




“好、好啦我知道了,一下子说这么肉麻的话干嘛,呜哼。”安达被羞得耳根微红,一下子掀起被子罩在自己的脸上,用掩耳盗铃自我掩饰着。




看着安达一副自己挑起事端,又率先羞得不行的模样,黑泽愣了愣,随即如释重负地笑了,那笑意漫上眉梢,使右边的眉毛轻抖了两下。这似乎是从得知安达出事以后,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展露笑颜。




“好了,再这样下去,小清就要把自己给憋坏了。”他轻柔地拍拍安达,又道,“好好睡吧,我会守着你的。”




安达一下子又把被子掀下去,动作之快以至于差点伤到打了石膏的另一只胳膊,“不要优一守着我,你也快去休息吧,那边有陪护床呢,快去快去。”




在安达的催促下,黑泽只好慢吞吞地走过去,“好好好,那清也好好休息。”




知道安达因为伤痛难以睡得安稳,这一晚,他还起了几次夜去查看,好在安达一夜并无异样,他的心里也渐渐暖了起来,就连睡梦中,他的嘴角都还噙着笑意。








当清晨的暖阳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时,黑泽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一转身,便得以望见病榻上安达熟睡的脸庞,他慢慢反应了一会儿,才露出知足的微笑,暗自感谢上天垂怜,幸好昨天的一切并非自己的一腔幻想。




打开窗子透透气,昨晚刮了一夜风,把他的心吹得凉凉的,然而今天却已是阳光明媚了。东京十月的天果真如孩子的脸一般善变,他想着。




洗漱打点好一切后,他察觉安达似乎仍是没有要转醒的意思,便放任自己肆无忌惮地凝视了他一会儿,直到看得全然满足后,才穿上外套走出病房。




在走廊深处,有一间小小的厨房,是供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做饭用的。黑泽取最近的道去了一趟市场,买了些新鲜虾类和木耳,安达现下还只能吃些补充蛋白质的流食,然而这粥一向是他擅长的,假如他的安达能喜欢这碗粥,或是能感到一丝丝由他传递过去的关心就好了。




黑泽不由地勾起嘴角轻笑,过往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这么幸福地为安达烧着饭菜。随即又想起自己方才用了“他的安达”这几个字,耳根像要烧起来似的发烫,他赶紧拍拍脸,企图让那滚烫的热意消散下去。




等他回到病房时,安达已经醒了,鹤田医生也在,后面还跟着几个医生,想来是在查房,黑泽不便打扰,进了门后静悄悄地不说话。




例行的检查结束以后,鹤田医生微笑着点点头说:“虽然安达先生自己或许还感知不到,但您的身体其实已经有在慢慢恢复的迹象,请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吧。最近可以吃少许流食,往后视情况可以慢慢添加蔬菜,药也请按时服用。”




安达乖巧地道了声好。




“等过段时间,起床时头不痛不晕,不想呕吐了便可以试着下床活动,而在此之前,您可以让家属时不时帮您按摩一下肌肉,以免长时间不运动肌肉松弛……另外,关于您的记忆的问题,如果有任何好转的迹象的话,请尽快告诉我们。”




待鹤田医生离开后,黑泽便支起小桌板,打来温水让安达简单洗漱一番。




他把做好的粥端上小桌板,然后摆出一副坚定的要喂安达喝粥的模样,“今天我做了木耳鲜虾粥哦,看看小清的胃口如何吧。”




有点出乎意料,安达对他的投喂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甚至是乐得自在,仿佛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黑泽眨眨眼睛,心里有点酸胀。然而当他看着安达吃着自己做的饭菜时,瞬息之间体会到的无涯的幸福使他倏忽间便忘记了方才的一切猜疑。




--太好了,幸好安达看起来是很爱吃的,此刻这么幸福真的好么……假若清身边从来没有过别人,往后一辈子都只对我一个人说“好吃”的话就好了……




意识到自己的欲望又在膨胀,黑泽的喉头突然哽了一下,赶忙挥开混沌不堪的想法,掩饰性地咧嘴冲安达笑笑。




好在安达此时一心扑在吃上,并未察觉到他刹那间的心理变化。




过了一会儿,安达小声地询问:“吃完以后,优一帮我按摩一下好吗?” 




黑泽自然不可能拒绝得了安达。




然而他确实不曾想过原来给自己暗恋的人按摩,会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情。其实难的倒不是身体有多累,事实上他从小也算是个乖巧孩子,帮父母和姐姐按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这事放在安达身上,是全然不一样的。




因为令他感到艰难的实则是——他必须拼命隐藏自己的生理反应。




安达浑身上下哪里都软,同他的身体完全不同,嫩白的肉裹在衣裳里,被黑泽用手又捏又捶,像果冻似的弹。有时他不小心捏得稍重了,安达还会小声地哼,像受了委屈又不像,猫似的,在撒娇、发嗲。



一段安小猫撩人的片段,具体见 wld. 7626993




黑泽的肩膀不可抑止地瑟缩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头顶慢慢升起了一朵粉红的蘑菇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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